张太后面容警惕递看向陆行简,“皇上好雅兴。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唱戏的戏子都是小孩子,有的七八岁,有的十来岁。当七八岁的小姑娘出现时,张太后脸色瞬间变了。太像了。和她的秀宜小公主几乎一模一样。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,站起身想去把小姑娘拉过来仔细瞧瞧。然而,小姑娘往酒壶里洒了一包药粉,把酒壶摇得泠泠响。得意洋洋道:“听说有人吃不得落花生,我倒要看看,掺了花生粉的菊花酒,掺了花生粉的重阳糕,吃了会不会要命?”张太后一张脸瞬间煞白,身子僵在原地,如同一座雕塑。下一幕,小姑娘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一起喝酒吃重阳糕。“太子哥哥,您尝尝母后宫里的菊花酒和重阳糕。”小男孩不吃不喝,小姑娘为了打消顾虑,便先自己喝了酒吃了重阳糕。小男孩见状,也拿了块重阳糕要了一小口,抿了一点点菊花酒。小姑娘更高兴了,又喝了杯酒,吃了块糕。很快小姑娘脸色变得痛苦,双手伸向自己脖颈。宫人见状大喊不妙,要冲出去喊太医。出来一个嬷嬷打扮的女人,拦住宫人:“不许去!”小姑娘哭喊着救命,抓着小男孩的袖子:“太子哥哥,您救救我!”“以后我再也不害你了!”小男孩面有不忍,对嬷嬷说道:“她是我妹妹,快去请太医!”嬷嬷却冷笑,命人把门扣上,谁也不许出去。“你把她当妹妹,她有把你当哥哥?”小姑娘绝望了,声音越来越虚弱:“你不是吃了落花生会没命?怎么你没事?”张太后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了。她转过身阴毒地盯着陆行简,满脸绝望:“所以,当初你吃落花生会没命的传闻,是假的?”陆行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只是冷漠地与她对视。张太后连连冷笑数声。“秀宜吃不得落花生的事我瞒得死死的,秀宜自己都不知道,你怎么知道的?”陆行简沉默。他其实并不知道。是有一次他生病,晚晚说他吃不得落花生,太医确认了这一点。孝肃太皇太后便下令宫里禁止出现落花生。阻止他去叫太医救修秀宜公主的不是别人,正是他的生母郑金莲。郑金莲把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歇斯底里地倾诉出来,指责陆行简去救人就是忤逆她这个生母。说一切都是为了他好。只有秀宜公主死了,张皇后肚子里的龙胎才有滑掉的可能。她没有别的办法撼动皇后,只有用这个笨办法来保护自己的儿子,所有的罪责,她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承担!陆行简并不认同郑秀莲的做法。无法接受眼前这些,拼命去砸门,大声呼喊,想去叫太医救秀宜。然而,并没有什么用。郑金莲死死抱住他的腰,阻挡他去叫太医:“今天必须死一个,要想从这扇门出去,你先杀了我!”陆行简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,眼眶猩红。眼睁睁看着秀宜在自己面前咽了气。秀宜小公主最后哭着哀求:“哥哥对不起,放过我母后,求求你。”陆行简那个时候心肠还没那么硬,哭着答应秀宜:“我不会动你母后。”他曾奢望过好几年,张皇后会把他当作亲儿子去疼爱。秀宜会把他当作亲兄长去敬爱。一切都事与愿违。他才多大啊。哪有能力与专宠后宫的张皇后作对。张太后形状疯癫,又哭又笑。“原来是我自己害死了秀宜!”“原来是我自己害死了秀宜!”当年,是她让人准备掺了花生粉的重阳糕送去给太子爷陆行简。那时候太医已经确认她肚子里的是男胎,临盆不远。谁能想到,她的秀宜小公主会插一脚,兴高彩烈地主动参与这件事?还担心太子陆行简不吃,自己主动吃了重阳糕,喝了加了花生粉的菊花酒。害人者,终究被害。陆行简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太后发疯,只是冷冷说了句:“母后,好好保重身子,别做无用功,害人终害己。”说着他站起身,懒洋洋地指了指还在演戏的小姑娘,“她就是凤姐儿。”张太后僵在原地。脑子瞬间不够用了。所以,凤姐儿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?!“酒家女凤姐儿生有皇子”的消息,从头到尾,就是个骗局?!就是要看看,什么人会被这个骗局引诱得跳出来,现出原形?这个狗皇帝!当年那么小就会设陷阱让她亲手害死自己的女儿,现在又设陷阱让她跳?张太后气怒攻心,吐出一口鲜血,晕了过去。陆行简只是吩咐太医过来诊治。走出慈康宫大门,看到湛蓝湛蓝的天空,陆行简仰起头,深深吸了口气。原来,晚晚那么小的时候,就会设下计谋以敌制敌了。他回到坤宁宫,苏晚晚正在看账本,衍哥儿在读千字文。“你怎么知道,秀宜吃不得落花生?”陆行简心情很沉重地问。衍哥儿立马停止了读书,满头雾水地看着他陆行简。苏晚晚只是顿了一下,神色平静:“何鼎告诉我的。”